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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沽湖狂欢 只走婚不恋爱

泸沽湖俗称“女儿国”,位于云南和四川的交界处,为云南丽江永蒗县和四川盐源县共有。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属于云南这边一个叫做落水的小村。

    早在丽江热之前,泸沽湖就已声威显赫,天下知名。它的卖点很独特,据说沿湖居住的摩梭人 (纳西族的一个支系)是我国现存唯一的母系氏族群落,号称“母系社会活化石”,再加上它“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习俗,更为它的诱惑指数大大加了分。于是就有一拨拨的游人,压抑着暧昧的渴望,兴致勃勃地前来考察、参观、验证、猎奇,有志气的,甚至还暗藏了猎艳的野心。

泸沽湖

从丽江城到落水村,大约两三百公里,都是艰难的盘山公路。汽车轰轰烈烈的颠簸,屡次覆盖了导游疲倦的声音。

    导游是个神情冷漠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彝族人很有偏见。汽车刚启程,她就告诉我们,除了上厕所,路上最好不要下车,因为一下车就有彝族小孩拉着你讨钱,不给就赖着不走,甚至躺在车轮底下威胁。况且彝族人一生只洗三次澡(时间分别是出生、结婚和死亡),所以他们身上还有种奇怪的味道,让人痛苦。

    这些还算好的,更可怕的抢钱和讹诈。彝族人一般都住在高山上,这条路两边的山顶,大都是他们的聚居地。所以就有一些彝人从山顶吊下一只篮子,拦住汽车,让游客和司机向篮子里投钱,如果不从,彝人就会推下大石,砸坏车顶。讹诈的事也时有发生,就在上个月,他们的车不小心压死彝族人的一只老母鸡,竟被揪着赔了五百元,而在当地,一只烤全羊才卖四百块。没办法,谁让这是他们的地盘呢;于是车上四名游客和司机只好每人掏了一百,才得以放行。

    大家一边听一边叹息:难道这就是阿诗玛、阿细跳月和烟盒舞的彝族吗?我不信。于是劝她道,那些坏人只是一小撮,大部分彝族人民应该还是清纯善良的,我们不也曾听过不少关于彝族的美好故事和传说吗?况且,彝族是云南25个少数人民中人口最多的,这么多的人,总不会个个都坏吧。导游漠然道,你们说得大概也对,但彝族的穷和落后是不能否认的,不信,你们想想,云南这么多的彝族人,可曾出现过一个名人吗?我们思考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彝人制造”,却被导游一声冷笑批判道,那是四川大凉山的。

    说完这话以后,导游一路上再也没有开口。我们心里有些怪她冷淡,但后来得知她每月工资只有200元,就用怜悯替换了不满。再说,她言谈那么偏激,还真不如让她一边歇着。

    车上的游客共有四名,除了我和老马,还有一对广州来的青年白领,是新婚不久的夫妻。无论年龄还是体积,男孩看起来都比女孩大了一轮。于是为了方便起见,我们把他俩分别称做老粤和小粤。

泸沽湖

    虽然都很健谈,但老粤和小粤的发音各有特点。老粤的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广东味,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说的是鸟语。小粤则是标准的官话,有时还不小心跳出几句京片子,拖累她不得不屡屡向人解释她不是北京人。于是感觉小粤远比老粤聪明。这让我想起大学时代的两个同学,一对四川来的情侣。两人都分不清普通话中的前后舌音,但不同的是,男孩大舌头,女孩却过分的舌尖嘴利。于是当我问他们仙乡何处的时候,女孩的回答是“四cuan1”,男孩则是“shi4川”,虽然都是错,但女孩似乎比男孩伶俐了许多。

    据两粤汇报,他们两人本来都是IT精英,曾经阔过的。网络热退潮后,大浪淘沙,卷走了高薪、光环和优越感等美丽的泡沫,却留下了嬉笑怒骂的网络精神,作为网络发展史上唯一贵重的遗产,日日相伴,来抚慰他们伤痕累累的心灵。

    因为刚刚结婚的缘故,他们之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两人不仅殷勤地把对方的照片喷绘在自己手机壳上,还四处炫耀,很是甜蜜。我拿过手机一瞧,发现小粤在照片中吐着舌头,而老粤则赫然坐在马桶上对着观众嫣然微笑。

    显然这两人是有点意思的,有了他们,车上的空气愉快了许多。我愉快地和他们唠嗑。老马则是一如既往地玩深沉,几乎不说一句话,即使偶尔发现好看的风景,也只是用手指戳戳窗玻璃,再加上一个眼神提醒,仿佛他是一只被关掉铃声的手机,只设了震动。

    午后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落水村。村口突然出现几个脏兮兮的小孩,拦着我们非要兜售苹果,五块钱一袋,却只有干瘪的两三个。我们赶紧逃开,导游在旁边注解道:“彝族人!”语气很是得意,似乎在说,这回你们该相信了吧。

    走在落水的小路上,迎面看见一间叫做“大狼”的酒吧,导游说,它是一个广东姑娘开的。该姑娘原来也是个广州白领,偶尔来这里旅游,却不料在走婚舞会上爱上一摩梭小伙,没办法,只好在这里安家落户,顺便开了这间酒吧,继续他们的甜蜜梦想和幸福生活。“酸!”我们一边嬉笑批评,一边在心中暗问自己,是否敢有她那种率性而行的勇气。

    酒吧的墙上挂着广东姑娘的大照片,穿着摩梭服装,肉乎乎的单眼皮,又白又胖,端的是个有福之人。仔细想想,我们不由都敬佩她的选择:与其在一个白领比白蚁还多的城市里庸庸碌碌,还真不如在美丽的旅游胜地变成一个风景和传说。这样看来,这个姑娘不仅有福气,而且还很有思想。

    蔚蓝色的泸沽湖已在身边了。在导游的领导下,我们跳上一条猪槽船,开始在湖上晃荡。船头船尾各站一名剽悍的摩梭小伙,一边撑船,一边唱歌。歌声又高又陡,而且有一种挑逗的深情,显然他们是故意的。不知今夜的走婚舞会上,他们将成为谁的阿柱。这时我听到小粤低低的叹息,仿佛在说,这么好的人,可惜竟是别人的。

    泸沽湖很美,不仅蓝,而且蓝得晶莹,蓝得沉静。虽然湖面有很多船,很多人,还有很多的浪花围着船舷跳舞,但船走过之后,湖水迅速归于无痕,丝毫没有浮躁的感觉。再看远处,却又发现湖面繁星点点,是折射过的七彩阳光,在微微的浪头上奔跑跳跃。

    后来经过我在当地的采访,才知道泸沽湖的美,是和摩梭人强烈的环保意识分不开的。据说他们打小就被老祖母教导,不向湖中扔任何脏东西,也从不在湖中洗菜、洗衣服。即使后来旅游业带来了很多酒店和旅馆,它们的排污系统也不通向泸沽湖,而是通向大山;那些外地人带来的垃圾,都一点不留地埋进了深深的泥土。

    木船靠近一个半岛,我们脱下救生衣,纷纷上岸。同时靠岸的还有另外几条船,于是我就问救生衣应该放到哪里,摩梭小伙慷慨地说随便扔。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别人确实是这样做的,而且来自不同木船的救生衣已经乱做一堆,好像根本不怕弄混,或者遭了窃贼。然后我突然醒悟过来,哦,原来旅游手册上极力强调的原始公有制,在这里竟是真的。

    岛上有个“里务比寺”,好像是座佛教寺院。在这里,我第一次看见了转经筒和风马旗,它们是两种佛教用具,上面都印着经文。据说,很多教徒虽然不识字,但虔诚不减,于是他们就发明了这样一种巧妙的策略:把佛经印在转经筒和风马旗上,每当人们转动转经筒,或者当风吹动风马旗,就代表他们念了经。呵呵,以前我一直以为宗教是一种非常严格的东西,到今天才知道它也允许取巧,也有人性化的成分。

    划船回来,导游安排我们到一个摩梭人家家访,那也是我们当夜住宿的地方。

    这是一个典型的摩梭人家,有高大的木楞房,宽敞的四方院子。进了院门,右手是传统的摩梭木屋,我们体验摩梭风情的地方,也是他们表演传统的舞台。左手边开阔的场地上,有越野车一辆,角落的柴堆上随意挂着几套鞍鞯。正屋大概是主人生活的地方,完全现代装修,豪华得像个星级酒店。临街两层十几个房间,则用作客房,容纳我们这些好奇的心和偷窥的眼。

泸沽湖

    走进右手的木屋,我们围着火塘坐下,开始听这里的女人们讲述此地奇特的故事。摩梭人把火塘叫做“锅庄”,它连接温暖、食品、生命和神灵,天生一种神圣和煽情的气息。主持座谈会的是个中年女人,面容沧桑,眼神却还是欢喜的。我们照例提了几个关于风俗和文化的问题,比如走婚到底是不是真的,这里是否实行计划生育。主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常规作业,便严格按照旅游手册一一做答。显然她是个优秀的摩梭文化发言人,她的回答严密圆满、无懈可击,但我们从中却也没有得到任何新的资讯。

    会议结束,屋子里突然呼地闯进一排四名少女,原来下一个节目是摩梭少女为客人敬酒献歌。酒是当地特产的青稞酒,名唤“苏里玛”,甜中带辣;歌是当地特产的摩梭民歌,更是辣中带甜,句句都是“小阿哥”、“小阿妹”。慢慢地我发现她们的歌词中经常出现一个短语“马大咪”,便问是什么意思。一个长发女孩说是“我爱你”,外地游客学得最快、用得最多的摩梭语,有时我们一天能听到一百多遍,连家里的猪听着都烦了。满座哄堂大笑,纷纷赞叹该女孩真不愧是辣妹。

    于是老粤站起来向她敬酒,女孩为保存实力,扭捏着不肯喝。老粤不依不饶,女孩被逼得狠了,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道:“要我喝酒,可以。但是你必须给我唱歌,唱我们摩梭人的歌。刚才是我唱歌,你喝酒;现在既然要我喝酒,那唱歌的就轮到你了。”

    老粤是个从不怯场的人,即使是个音乐盲,他也要凭借自己照相机般的记忆力,把歌词给背诵一遍。等他将“小阿哥小阿妹”朗朗背完,大家已经笑得东倒西歪。老粤面不改色,对大伙抱拳谢道:“献丑献丑。”傲然四顾,一脸的踌躇满志。摩梭女孩看着他,眼神温柔含笑。小粤便有些着急,轻声呵斥老粤别闹了。

    然后摩梭女孩问大家老粤唱得好不好,大家说不好,强烈要求摩梭女孩亲自教老粤唱歌。人心所向,老粤只好同意了,但有个小小的要求:既然歌词他已学会,就不用再麻烦,他只需学一下旋律和调调就可以了。女孩含笑默许。于是女孩一句句地唱歌,老粤一句句跟着哼哼。剩下的人则一边观摩现场教学,一边争相指挥评论,做专家状。一时满室欢笑,宾主尽欢,女孩喝酒那茬事,早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该吃晚饭了。我们来到正屋的时候,满满一桌菜已经摆好。屋角的电视兀自热闹着,正播放摩梭歌舞的VCD,一样还是“小阿哥小阿妹”。另外还有摩梭锅庄舞,据说今晚的走婚舞会上会用到的,我们可以先预习一下热热身。摩梭少女们匆匆吃了几口,就退席换衣服去了,为晚上的舞会做准备。她们似乎永远奔忙在摩梭文化的巡展中,哪些是生活,哪些是表演,在她们这里已经纠缠不清。

    “猪膘肉”是摩梭饮食的一道大菜,它不仅样貌晶莹,味道肥美,还有重要的象征意义,相当于汉族年夜饭里年年都有的那条鱼。除此之外,猪膘肉还是摩梭少女成年礼上的必要道具,当那时,母亲给女儿穿上百褶裙,然后女孩双脚踩着粮食和猪膘肉,可以保佑她将来一生吃喝不愁。

    然后我了解了一下猪膘肉的制作工艺,大体是一头猪去掉内脏,把剩下的部分缝起来,然后用盐和其他调料腌一下,再挂在当风处经历几年风吹日晒,便可以合格竣工。这种木乃伊,其实就是我国多族人民都喜闻乐见的风干肉,在昆明叫做“干巴”,在迪庆藏区叫做“琵琶猪”。

    同桌吃饭的还有两个艺青模样的汉族小伙,好像也住在临街的客房里的,一上桌就跟摩梭美女嘻嘻哈哈,似乎他们已然很熟。我便问:“你们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了?”“好多天”是我刚从老马那里学到的湖南方言,是问“多少天”的意思。只见两人谦逊地答道:“不多,才住了三个多月。”

    晚饭后,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那便是我们蠢蠢欲动盼望已久的锅庄舞会。在那里,我们可以亲自加入成群的摩梭美男美女,丢丢人,跳跳舞;况且,导游还一改一贯的冷艳作风,调皮地强调:“可以走婚。”

    大伙兴奋着,带着半信半疑的眼神,却又不再追问。作为娱乐业一支迅速崛起的新兴力量,旅游业早已领悟了娱乐的精髓,其从业人士,语言风格莫不虚虚实实、真伪难辩。所以对导游的话,我们都报以姑妄信之的宽容。在这种人人无所谓的空气中,如果较真,倒显得有些不识时务。

    舞会是在附近一个大院里举行的,我们到达的时候,舞会还没开始。正好旁边有个“摩梭民俗博物馆”,就进去走马观花。里面展品不多,好像博物馆还在建设中。暗淡的灯光中,我们看见了巨大的老鹰标本,沧桑的牛羊头骨。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的铁器农具,是热爱家园的有心人,从正在流失的传统中抢救出来的战利品。虽然许多传统因旅游业繁荣而枯木逢春,但那些没有盈利价值的传统,比如铁器农具,还是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冷眼和离弃。另外,我们参观时,正值一个来自京城的电视台在馆中采访,女主持人美艳无比,看得旁边几个摩梭小伙眼神发直。

    忽听那边乐声大作,舞会终于开始了,我们匆匆跑过去。只见暗夜中一群闪亮的摩梭男女,手牵着手,或者牵着前面那人的腰带,踏着笛声,走成一条圆形的长龙。女孩身穿长长的白色百褶裙,衣衫鲜艳,头上的绢花簇簇火红。男孩则毡帽皮靴,斜襟的绸缎上衣,跳动颗颗闪烁的繁星。今夜的锅庄无比的雀跃,熊熊的篝火中,燃烧着心照不宣的快乐心事,和交错辉映的闪亮眼神。不知多少激动人心的故事,都将在这样的夜晚发生,篝火的舞蹈更加诱人了,仿佛在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能够,爱情的空气人人有份。

    夜色撩人,心事暗涌,一双双拘谨的眼睛跃跃欲试。狂欢本不是我们的气质,但在这诱惑的夜晚,我们终于决定把日常的自己迷失。

    首先冲进去的是老小两粤,然后是我;最后,连一向跟浪漫有仇的老马,也被月色吸引,加入这跳舞的人群,跌跌撞撞地追赶众人飞翔的脚步。

    确实是飞翔。摩梭人的舞步节奏很快,在笛声紧凑的韵脚中,他们仿佛是一边跳舞,一边奔跑。在这样的百忙中,他们还要拨冗寻找可爱的人,心中的小阿哥小阿妹。但因为练得多了,他们丝毫没有慌乱,反而越走越熟。而我们就逊色多了,学会了跳舞,却跟不上笛声;学会了奔跑,又忘记了舞步。于是推推搡搡地,在喘息和晕眩中,我们的激情和兴奋顾此失彼。

    有那么几分钟,我身后来了个多情的大妈,因为步履艰难,她总是不住地拽我的腰带。当时充做我腰带的,是我在丽江刚买的土布披肩,宽大粗笨,所以很容易松散。于是那位大妈的手,不仅拖累了我的步子,还迫我不得不屡屡停下来,重新把腰带束紧,实在是恼人。后来趁笛声稍慢,我立刻摆脱了她,向年轻力壮的人群飞奔。这时眼前有镁光闪过,好像有人在进行风情摄影。

    此时队伍前边牵我手的,是个高大的摩梭少年。舞会之前,导游曾告诉我们走婚的游戏规则:如果你喜欢某个人,就轻叩三下他的手心。如果对方对你也有意,则回叩三下作为回答;如果无意,就不理不睬,于是你就该静静地走开,无需继续纠缠。

    我希望我这个错觉是真的。在某一瞬间,我感觉他似乎叩了我的手心,还没等我回答,队伍突然又飞奔起来。恰逢我的披肩又后面的人拉散,我只好暂离队伍,重新系好。待我回头再找那少年,已是芳踪无觅,仔细在队伍中搜索,只觉得每个人都像,但每个人又都不是。

    于是我呆呆地站在队伍外,有些茫然。这时我看见了小粤,似乎也在焦虑地寻找着什么。一问,原来是老粤不见了,我开玩笑说,他大概找白天那个长发小阿妹去了,小粤立刻紧张起来,旋又柳眉倒竖地安慰自己:“他敢!”

    群舞慢了下来,下一个节目是对歌。先是摩梭男女对唱,曲目仍是白天那些“小阿哥小阿妹”,我们都有些腻了。然后就开始真正热闹的部分,游客和摩梭人对歌。

    游客们显然不是摩梭人的对手,因为人家是专业人士,我们只是偶尔来一次友情客串。再说,摩梭人的声音实在太高了,所以光在分贝上就轻易把我们比了下去。摩梭人在音量上的先天优势,是有深刻历史根源的。因为摩梭人自古以来一直生活在湖边山上,所以对歌时需要隔山歌水地吼,扯着嗓子的,日子久了,嗓子自然越扯越高。

泸沽湖

    有游客反对道,光唱你们的歌,对我们不公平。于是又开始竞赛流行歌曲。但是,原以为在流行歌曲方面我们要占绝对优势,但真到了考验的时候,却发现我们不仅不能完整地唱全一首歌,而且连歌词都记不住;有时本来能唱下去的,但是因为人多,突然有些害羞,就磨磨蹭蹭地企图放弃。对方的摩梭人替我们着急,实在忍不住,就帮我们唱了下去,终于鼓舞了我们的勇气和音量,然后更多的游客加入这合唱,混混沌沌地热闹起来。然后我们悲哀地发现,我们这些来自文明世界的人们,在表达感情方面,原来竟是如此的懦弱无能。

    舞会散场,疲倦的人们意犹未尽。出口处,几台电脑旁聚集着一群兴奋的人。原来在刚才的舞会中,几名年轻人随机拍下许多风情照片,存进了电脑。游客们可以从中寻找自己的身影,如果喜欢,可以当场打印,每张只要十元。我们猜测这种业务一定创了不少收,年轻人谦虚地说,无论赚多少钱,最后都要上缴集体的。大家好,一切都好,我们又开始赞叹这里公有制商品经济的繁荣。

    这时两粤和老马也过来了。舞会前我们还一个个野心勃勃地发誓,立志把自己丢失在泸沽湖的爱情里,现在竟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一个也没拉下。事实只能如此,我们这些心理脆弱的人,唱唱歌,跳跳舞就已心满意足,走婚,就免了。有些美好的东西我们无力享受,但是意淫的机会我们也决不会错过。于是纷纷在电脑中找出自己的照片, 欢天喜地打印出来,再加上自己的名字,“某某某泸沽湖走婚舞会2003”,成为自己和泸沽湖欢情的证据,白纸黑字,铁案如山。

    走出舞场,村路上满是懒散的游人。一家家茶房酒肆开始招徕生意了;它们的名字很本土,大多是“苏里玛”,“女儿国”,“马大咪”。

    还有许多露天的烧烤摊子,随便找一家坐下,突然发现临桌是三名摩梭小伙,看打扮应是刚刚退场的舞会演员,于是我走过去加入他们,开始聊天。

    关于泸沽湖的走婚和公有制,早在大一的婚姻法课本中我就已学过,已经没什么新鲜,我今天来不过是亲眼验证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导游和旅游手册都告诫我们,出于尊重,不要对这里的风俗追根问底。于是我就觉得奇怪了,这些东西明明是他们引以为荣的,又不是隐私和伤痕,为什么还要这样故作神秘。况且,总是这样捂着搂着,如何有效沟通?

    所以我这天就一直有个暗藏的愿望,希望可以摆脱导游和旅游手册的专制,亲赴现场,和真正的摩梭人聊聊,让他们告诉我一个第一手的泸沽湖。

    这三个男孩都很靓仔,四肢健硕,眼神单纯,显然是生龙活虎、童言无忌的那种人。三人中,最健谈的是个单眼皮的男孩,滔滔不绝中带着掩不住的优越。另一个看起来老成一些,不时在旁边对单眼皮夸张的说法进行补充和修正。最后一个男孩虽然个子很高,但一张娃娃脸告诉我他还在稚龄。

    于是我和他们一起,围着一个烧烤架,烤了一碟羊肉片、两只鱼香茄子,并顺便就这里的经济、文化、风俗、生活方式等问题进行了全面和深入的交流和探讨。我不能保证得到的资讯完全真实可靠,但这些东西确实有趣,尤其是其娱乐和八卦价值,可以给像我这样好奇心和求知欲奇强的有识之士提供一些借鉴和参考。

    开场不久,我就问起他们的年龄,他们让我猜。我便念念有词地唱道:“娃娃脸,你今年十三,上个月刚刚举行了成年礼。单眼皮,你年方十七,在村东有个美丽的小阿妹。剩下这一位,虽然十八岁仍孤身一人,但从不怀疑自己在女孩中的人缘和魅力。”三人呵呵笑了起来,默许了我的假设,于是我便知道,这次采访中,戏说的成分已经无法避免。

    于是大家都轻松了起来。首先讨论的自然是走婚问题。摩梭人的走婚概况如下:男女十三岁举行成年礼,以后便具备了走婚资格。找到意中人后,男孩晚上住在女孩家,白天回自家劳动,两人无需结婚。有了孩子由女方及其母系亲族抚养,男方不负抚养责任。如果两人感情破裂,自然各分东西,孩子归母亲所有,没有离婚的概念和问题。

    我没有问那些“因为聚散太容易,是否会忘记珍惜”等常见的问题,我知道对这种问题他们一定有标准答案,况且对于这种问题,其实任何人都说不清。我要问别人没有问过的问题。

    我问:“现在看我们四周的摩梭人,无论走路的,吃饭的,还是劳动的,都是男孩一堆,女孩一伙,为什么很少见男孩和女孩在一起呢?难道你们只走婚、不谈恋爱吗?”

    他们道:“是这样的,我们的走婚就是谈恋爱,都在晚上举行。那些阿柱和阿夏,白天是各自生活,不在一起的。”

    “那么如果他们白天见面,是不是就必须装作不认识?”

    “一般是这样。就是两人想说话,也不要被别人看到,要不人家会说闲话的。”

    “啊?那就一辈子这样鬼鬼祟祟?况且,这样的话,有了爱人别人还不知道,还不断有人要跟你,或者跟你的爱人走婚,那岂不是很麻烦?”

    “那也未必,有了孩子以后,两人就可以公开在一起了,一起走路,吃饭,都行。”

    啊?这次我真的要瞠目结舌了。对我们汉人来说,恋爱中弄出人命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倒成了一件里程碑式的大喜。对照起来很有意思。我们汉人是先公开恋爱,然后秘密生子,最后公开结婚。他们摩梭人则是先秘密生子,然后喜气洋洋地公开恋爱,但是不结婚。

    突然我又想起一个反例:“不对吧?杨二车娜姆——你们知道吧?《走出女儿国》……对——她就没有生孩子,但是她不也到处公开她的阿柱吗?”

    只见三人鄙夷地一笑,道:“杨二车娜姆……她的做法,其实我们并不喜欢。”

    “为什么?”

    “她太张扬了。她做的很多事,都是不符合传统和风俗的。”

    “想不到你们年纪轻轻却这么保守,其实我倒是比较喜欢张扬的人。”

    “其实,她不是我们这里人,她是四川的。”三人终于一不小心道出了偏见的根源。

  “哦,那大概四川泸沽湖的风俗跟你们这边不太一样。”我终于找到一句话打了圆场。

    接下来眼前的摩梭人向我简介了他们的语言,然后我明白“马大咪”的确切含义,其实本来很简单,就是表示亲热,所以可以表示“我爱你”、“你好”、“祝你幸福”等多种善良含义。“但是,”单眼皮说,言语中的优越感又冒了上来,“对游客,我们一般都简单地解释说是‘我爱你’的意思。——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们这些人的暧昧心理?整天光想着那种事——哦,我说的不是你。”

    后来我到迪庆藏区后,也遇到了类似或者说相反的事。据说“扎西德勒”的意思原本是“吉祥如意”,但是为了方便沟通,藏民就对游客说,这句话可以用在很多场合,表示“你好”、“谢谢”、“再见”等多种含义。我想,这大概也是为了照顾我们这些游客了,照顾我们的无知和懒惰。

    突然我想到劳动法的问题:“你们刚才不是在舞会上跳舞了吗?怎么还要自己出来买宵夜?难道你们上夜班没有工作餐吗?哦,是不是把饭钱折进了加班费?”

    三人哄笑着摇头道:“什么加班费,连工资都没有。”

    “那没钱你们怎么生活呢?”我又忘了公有制的事。

    “这就怪你没见识了不是,”男孩们得意地说,“我们的生活根本就不必用钱。”

    然后我就见识了他们的经济生活,类似共产主义的。以他们村当前的支柱产业——旅游业为例,村里和许多旅行社有协议,来了游客,就轮流平分到各家去接待,撑船、跳舞、唱歌等收入,全部上缴村里,然后村里再统一调配,分给各家的老祖母,最后由老祖母统一安排家里每个人的生活。(这时我打断他们:“老祖母就是你们的家长吧?”“是的。”“那么,应该叫做外祖母,因为她来自母系。”“我知道,但是老祖母叫起来比较方便——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们这些游客?!”)所以,村里的孩子平日里只需唱歌、跳舞、撑船,然后就回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乎不用花钱。

    于是我喜上眉梢:“这么说,我们现在吃的这顿烧烤,自然不用给钱了?”

    “什么呀,要给的。”三人真够善变。

    “为什么?”

    “因为这里做烧烤生意的都是四川泸州人,不是我们村的。”

    “没有工资,那你们吃宵夜的钱从哪里来?”我问。

    “我们回家问老祖母要,或者是游客给的小费。”

    “这么说你们也私吞回扣啊,”我不失时机地抓住他们的漏洞,“刚才不是还说赚游客的钱都要上缴吗?”

    在我足智多谋的审问下,他们终于说了实话:“其实,我们每天都有指标,超过指标的钱,我们就可以自己留着。比如撑船,每天要上缴的指标是1000元。”

    每天1000元!我在心里惊叹了一下,然后问:“那么如果有了钱,你首先想买的是什么?”

    “手机。”呵呵,时尚果然是全国一盘棋。

    “嗯……如果有了更多的钱,你还想买什么?”

    “那就再买一个手机。”

    我想起网上一个段子,就戏言道:“等咱有了钱,手机买两个,一个打电话,一个当摆设,对吗?”

    三人不知有诈,坚定地回答:“对。”

    “那你们平时的工作,撑船,或者唱歌,是你们自己选的吗?”我一向关心百姓民生。

    “不,是村里统一安排的,撑船便撑船,唱歌便唱歌。”

    “那多不自由。”我不是故意挑拨离间。

    “有时不喜欢的时候,也可以和别人商量,换一下班。”

    “但总归还是这几种活计,”我思忖着措辞,“那你们对这些安排满意吗?有没有想过做一些自己的事?”

    “我们村也有人出去的,”他们自豪地说,“有人去深圳打工,还有人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学费是我们全村一起负担的。”

    “那你们自己呢?有没有想过到外边走走?”

    “我们也想啊,”却又突然叹息道,“但是我们读书不多,除了唱歌跳舞撑船,什么也不会,到外边日子怎么过?”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正因为他们在命运、梦想、职业、甚至日常工作中都很难有自己的选择,所以作为补偿,才给他们在婚姻上较大的选择权。上帝果然是公平的。这些话我想了想,终于没有说。

    然后我就安慰道:“其实呆在村里也不错,很多外地的有钱人都羡慕你们的生活呢。”

    他们闻言纷纷颔首:“对,大狼吧你知道吧?广东人都赖在这里不肯走呢。”

    夜深了,我跟他们依依惜别,尤其是跟十七岁的单眼皮。我对他说,因了你出众的口才,我知道了许多有趣的东西,收获了许多珍贵的资讯。

    那个十八岁的稳重小伙犹豫了一下,然后指着单眼皮对我道:“他说的话,你不要全信。他读过初中,是我们三个中读书最多的。”

    “读书多了不好吗?为什么我不能信他?”

    “书读得多了,就喜欢胡说八道。”

    回到客房,已近午夜,同来的游客们都已倦鸟归巢,准备睡觉了。

    “哎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走婚去了吗?”小粤在走廊里对我大惊小怪地喊。

    “谁说我走婚去了?谁造的谣言,给我站出来!”

    “都看见你和三个摩梭男孩聊得热火朝天。”

    “切,”我自嘲道,“我就是想走婚,三个男孩也不好分配嘛。”

    小粤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大开眼界:“他们这里不是公有制吗?”

    次日回程的车上,每个人脸上都残留着依稀的宿醉。但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日常生活,我们纷纷恢复了紧绷的脸,重新进入正经八百的生活常态。怀揣珍贵的舞会照片,再看看冷漠的导游,沉闷的司机,还有满车严肃的脸,我们都禁不住怀疑,昨夜的狂欢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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