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大师克里斯托夫埃申巴赫访谈(5)
埃申巴赫:确实如此,有的人确实在兼职。我认为一个人只能将精力集中在一个方面,另外一个只能当作兴趣爱好。但是我在这个爱好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我每次安排钢琴演出,都会察看日历,然后确信我有足够的时间能将曲子弹好。
问:这也使我想到一个笑话,曾经有人问钢琴大师霍洛维茨,说为什么现在许多钢琴家都去做指挥了?霍洛维茨笑了笑说:因为指挥棒里不会出错音。虽然这是个笑话,但似乎也说明一个问题,做钢琴家确实是比做指挥家压力大,是这样吗?
埃申巴赫:我不这样认为,作为一名指挥家,你必须每天早上10点钟来排演,但作为钢琴家的话,你可以睡到12点。作为指挥家,你要说服你面前的一百多个人相信你,你不能说一句错话,也要尽量做到一针见血。到了晚上,排演结束以后,你仍旧需要控制他们,以你特别的方式让他们练习。你要激励他们,挑战他们,同时,有的时候有无数的表演项目在前面等你,如果你拥有一个管弦乐队,你有预定的节目要进行排练,而且还得展现新的乐曲。有时候曲谱可能很长,你要记住所有的音符,事实上压力是很大的,不过是良性压力。
问:您曾经出任过许多世界著名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比如北德广播交响乐团,费城交响乐团,还有巴黎管弦乐团,这些乐团都有哪些不同和相同之处?
埃申巴赫:他们之间确实有着很多的区别,我也很高兴他们有那么多区别。现在随着全球化的发展,这种“声音全球化”也在发展,比如德国广播乐团,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德国乐团。当然所有的乐团都可以表演各种各样的音乐,也可以演绎得非常棒,但是德国广播乐团带有来自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特别的声音,这是其他乐团所不具备的。而费城交响乐团以所谓的“费城之音”闻名于世,这种风格强调饱满的琴弦声音,这种声音来自于斯托科夫斯基。20世纪早期,人们试图加入更多的声音,让音乐变得更加丰富。虽然这种风格并不适合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以及早期的一些古典音乐家,但我们仍旧需要把这种声音和其他的融合起来。至于巴黎管弦乐团,它是个非常有法国特色的乐团,团员90%由法国人组成,你可以从中听到很多以法国特有的风格吹奏的乐器,比如长笛,巴松管,单簧管等等,你可以听到很有力量的铜管乐器的声音,而来自弦乐的声音可以非常有力但却从来不曾厚重过。所以,是一种比较轻盈的音乐,这种音乐特色也能比较好地体现德国音乐,就像我去年指挥瓦格纳的《指环》,那场演出就特别出色。可以说,每一个乐团都有他们各自的特色,我们要努力保证他们的这种特色不被磨灭,各地的乐团也都不一样,比如维也纳爱乐和柏林爱乐也有他们各自特有的声音,完全不同的声音。
问:作为一位指挥家,您认为自己在学习指挥的过程中,受哪位指挥家的影响最大?
埃申巴赫:有好几位都有很大影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卡拉扬。卡拉扬是色彩大师,他可以很好的调整色彩变化,可以说他是音乐画家,他甚至可以进行各种设计,用一种美妙的方式解释乐曲,而且可以把不同的风格结合起来。除卡拉扬之外,还有一位就是伯恩斯坦,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而且总是有方法告诉人们,音乐的乐趣在哪里,包括音乐带来的痛苦,还有激情,他可以将音乐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展现在每个人面前,这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问:您认为您自己是哪一类风格的指挥家?
埃申巴赫:这就很难说了,描述自己是非常困难的,也许那些人身上的特色我都有一些,但是绝对不是模仿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们必须要对自己的肢体语言有信心,对自己的音乐语言有信心。其实对于音乐家来说,他们会吸收他们来自周围的影响,他们接纳这些影响,对其进行消化,并且营造出属于自己的风格。我的情况也是如此。
问:您现在经常指挥现代作品吗?
埃申巴赫:确实如此,我几乎称我自己是新音乐的倡导人。比如在2000年的新年音乐会上,我当时想指挥一场特别的音乐会,于是就演奏了贝多芬的作品和约翰•施特劳斯的作品。因为这是新年音乐会,总会包含这些大家爱戴的作品。但同时我也添加了其他七个新作品,都是些从来没有演奏过的作品。整个演出长达五小时,所有的人都非常的兴奋,观众非常喜欢这些作品。我们应该提升当代音乐的地位,我们拥有来自过去的伟大音乐遗产,但是同时也要让现代音乐走向进步。如果贝多芬在他的时代没有向世人展示他的作品,那么今天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所以我们也要演奏新曲目。如今新作品,新作曲家层出不穷,这是一件很令人鼓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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