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劳孔与阿得曼托斯的追问（《理想国》阅读笔记之七）

增加了录音，在这里下载：
 
 　　第二卷前半部分（368C）是对第一卷相关问题的梳理与深化。

　　

　　色拉叙马霍斯走后，谈话在格劳孔、阿德曼托斯与苏格拉底之间进行。

　　

　　格劳孔对色拉叙马霍斯那么容易认输颇不以为然，他与苏格拉底的讨论是假定自己与色拉叙马霍斯观点一致开始的。他提出了人们需要的三种善：

　　

　　第一种善，我们乐意要它们，只是要它本身，而不是要它的后果，比如欢乐和无害的娱乐。第二种善，我们要它们，既为了它本身，又为了它的后果，比如明白事理，视力好，身体健康。第三种善，我们要它们并不是为了它们本身，而是为了报酬和其他种种随之而来的利益，比如体育锻炼，治病，赚钱。

　　

　　苏格拉底认为正义属于第二种，一个人热爱正义，既因为正义本身，又因为正义的后果。而格劳孔觉得一般人都会认为正义是一件苦事，而人们拼命去做，图的是它的结果——名和利，至于正义本身，人们是想尽量回避的。

　　

　　格劳孔由此顺着色拉叙马霍斯的思路提出了讨论问题的路径。这是一种很好的思维方式，如果问题本身还不明朗，不如先思考清楚讨论问题的路径是什么。这种思维方式在这本书中被广泛使用，比如第二卷后半部分到第四卷前半部分，讨论一个理想城邦的建立，就是为讨论正义建立起一个平台。回到这里看，格劳孔认为讨论正义问题的路径是这样的：

　　

　　其一，一般人认为的正义的本质和起源是什么；

　　

　　其二，所有把正义付诸行动的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不是因为正义本身善而去做的；

　　

　　其三，不正义之人日子过得比正义的人要好得多。

　　

　　这三个问题是相关的。

　　

　　对于第一点，一般人认为的正义的本质和起源是什么呢？这里，有一段精彩的论述。

　　

　　格：先听我来谈刚才提出的第一点——正义的本质和起源。人们说：作不正义事是利，遭受不正义是害。遭受不正义所得的害超过干不正义所得的利。所以人们在彼此交往中既尝到过干不正义的甜头，又尝到过遭受不正义的苦头。两种味道都尝到了之后，那些不能专尝甜头不吃苦头的人，觉得最好大家成立契约：既不要得不正义之惠，也不要吃不正义之亏。打这时候起，他们中间才开始订法律立契约。他们把守法践约叫合法的、正义的。这就是正义的本质与起源。正义的本质就是最好与最坏的折衷——所谓最好，就是干了坏事而不受罚；所谓最坏，就是受了罪而没法报复。人们说，既然正义是两者之折衷，它之为大家所接受和赞成，就不是因为它本身真正善，而是因为这些人没有力量去干不正义，任何一个真正有力量作恶的人绝不会愿意和别人订什么契约，答应既不害人也不受害——除非他疯了。

　　

　　很明显，格劳孔的观点是人有天生的利己性，人人为恶会导致社会无法存在下去，所以人们形成社会契约，把守法践约当作正义。这里，其实已经包括了第二点的结论，即人们要正义，是为了其后果，至少为了避免伤害，而不是为了它本身。

　　

　　对于第二点，正义是不得已而为之。

　　

　　格：那些做正义事的人并不是出于心甘情愿，而仅仅是因为没有本事作恶。这点再清楚也没有了。假定我们这样设想：眼前有两个人，一个正义，一个不正义，我们给他们各自随心所欲做事的权力，然后冷眼旁观，看看各人的欲望把他们引到哪里去？我们当场就能发现，正义的人也在那儿干不正义的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人都是在法律的强迫之下，才走到正义这条路上来的……

　　

　　这里实际上在做一个思想实验，它的逻辑是，如果人们要的是正义本身，那无论在什么境况下，都要一以贯之的追求正义，如果不是这样，那要的就是正义的后果。这场思想实验就叫“隐身人之喻”，其结论是在任何场合之下，一个人只要能干坏事，他总会去干的。这正如阿克顿名言“权力会产生腐败，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的腐败。”中国人若能看明白这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对明君、救星、青天的盼望，也不会对所谓的顶层设计抱那么多幻想，另一方面，也同样能对权力者的作恶多一份怜悯之心，并对自己内心的所谓善意多有一些怀疑与警惕了。

　　

　　对于第三点，不正义之人日子过得比正义的人要好得多，格劳孔给出了不正义的和正义的人的标准模型。

　　

格劳孔与阿得曼托斯的追问（《理想国》阅读笔记之七）：https://www.2ndflr.com/dm/shijie/92302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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