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子午岭探幽

你知道子午岭，你到过子午岭吗？它莽莽苍苍，泛碧滴翠，天地一色。不知是子午岭林木染绿了云天，还是云天热恋着子午岭，与树木挨得分外近，给人的感觉是云、天、树、山、岭、沟、水都是丹青大师刚画成的一色的葱葱翠翠，连鸟的叫声也透着一派生机。如果遇到大好晴天，天高,云白,树青，简直让人进入诗情画意之中。子午岭在正宁县的辖区，东至子午岭南北古道，与陕西黄陵县接界，南接陕西旬邑县，北邻宁县，西至刘家店子的蔡头湾，经土桥子、埋马疙瘩、梁子塬、榆树坪沟口、二道湾、三道湾、赵家畔崾岘、五顷原庄畔、细梁子、赵家疙瘩、党家塬、乔家塬、庄阁梁、苇店子、园 树 土考  土老 、南桥拐沟沟口、北五顷原崾岘、黑风疙瘩，直到玉田河滩为止，全长80余里。

　　子午岭的美，不只是外表，几乎每棵树都生长着故事，每道山岭都埋藏着美妙的传说，每条小河都流淌着歌谣。如逢好运，说不定在林深叶茂、白云绕树中，走着走着，就会进入“海市蜃楼”般的神话氛围。碾盘山的传说就颇为引人入胜。相传在烟雾缭绕的子午岭上有座山，很早以前，山坡下住着母子俩，儿子王小牛年已成人尚未婚娶。一日，王小牛放着牛躺在山坡上想心事，朦胧中听到山中有轰隆的碾子声，舒缓的马蹄声，还有姑娘吆马碾米的声音。他原当做了一场梦，但屏气细听，仍清晰在耳。回家告诉母亲，母亲不相信。夜阑时分，又分明听见姑娘的歌吟和牵马下山的声音。一天，王小牛又在山坡上放牛，遇见一喇嘛在山中探宝，他对小牛说：“此山有金马金碾子，还有仙女碾金子。开山钥匙若找到，娶来仙女当妻子，荣华富贵一辈子。钥匙就在药王山，要想取来难上难。”王小牛回家告诉母亲后，便不畏艰险，爬山跋水，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在药王山找到了开山的钥匙。小牛母子俩拿着开山钥匙找到喇嘛，喇嘛说：“开山口我已找到，但要开山，须在落日一刹那，出山必须赶到五更前，否则山一合缝会把你夹死。”小牛母亲对喇嘛说：“我们什么都不要，就要那个好姑娘。”当小牛一打开山门，只见金光耀眼，果如喇嘛所言。王小牛走近正在簸金子的姑娘，很有礼貌地说：“大姐，请你随我到山外居住吧，别在这里受寂寞了。”姑娘会意地一笑点了点头，取下包巾包了三捧金子，跟着小牛出了山。喇嘛进山后，既想抢金子，又想背金碾子，还想拿金簸箕、金笤帚，还要揽金子，怎么也拿不完，怎么也背不动。结果到了五更时，山一合缝，被活活夹死在深山中。王小牛爱人不爱钱，夫妻偕老百年；喇嘛贪得无厌而丧生。后来，当地百姓便把子午岭中这座白云遮盖的形似碾盘的山叫作“碾盘山”。

　　如果你有兴趣，还可以直抵子午岭腹地的雕翎关。这里是陕甘分界的“0公里”，海拔1775米，是子午岭的制高点。山峦叠嶂，森林茂密，松涛阵阵，鸟语花香。此地的得名，说法不一。其一，相传古时此地一守将征战有功，被冠加雕翎，加以褒奖。其二，秦始皇修筑秦直道后曾在这里调令兵马。于是一位诗人咏叹：“草丛中似乎还活着/军令如山倒的气概//先民逝去了逝不去奋斗精神/一个民族在不停地跨关越隘//即使没有调令关/也常应竖无形的关隘/生命不在跨关越隘中闪光/生活就会漠然衰败。” 雕翎关前有一隐没在萋萋草丛中的路，猛一看似刚修成，但少车辆的碾压。细一辨析，原来却是一条古道。它时而与现今林场修筑的林中路交叉重合，时而又从旁分出，奔向远方。这就是秦始皇当年“车辚辚马啸啸”的战略“高速公路”——秦直道。当年，秦国“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统一六国后，39岁的秦嬴政雄心勃勃派大将蒙恬率30万大军北征，把匈奴驱逐到阴山以北。为了加强对东方和南北方的控制，于秦始皇二十七年（前220）修筑了两条驰道，一条东通燕齐，一条南通吴楚：“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锥，树以青松。”又于三十五年至三十七年（前212~前210）下令修筑了直道。从咸阳以北的云阳（今陕西省淳化县西北）起，堑山湮谷，直达九原郡（治所在今内蒙古包头西），全长1800里（约今1400里）。这条直道《史记》早有记载，但途经具体地不详。近年经史学家多次实地考察，在《史记正义》引《括地志》“秦故道在庆州华池县西四十五里子午山上，自九原至云阳，千八百里”的基础上，考证出了秦直道在正宁县乃至庆阳市内的具体走向。它横越子午岭，跨越正宁、宁县、合水、华池诸县，途经庆阳市全程295公里。在正宁境内的走向是：经刘家店，再经雕翎关，并上到烧锅梁，在海拔1600~1775米的山脊上行进，长约80公里。当年轰轰烈烈戎车疾行的战车道，如今身后凋零荒草蔽野，“也许人间并没有直道/强大的秦兵终于未能走通/呵，这是先人留下警世的破折号/在启迪他奋进着的炎黄子孙”。

　　雕翎关南侧秦直道前有正宁县人民政府所立标志碑——“一号兵站”，当地群众叫“四十亩台”。此台三面临沟，一面依山，地域宽阔，地势平坦，由南向北倾斜，南北长450米，东西宽150米，总面积6700平方米，曾发现秦代倒塌的建筑堆积层。出土有空心砖、几何纹方砖、板瓦、筒瓦（板瓦外面、筒瓦内面拓有“好”、“上”等戳记），还有秦代的大瓦和保存完整的瓦当。瓦当直径为17厘米，中心为葵文，图边为云纹图案。出土文物的繁多、精美，反映了兵站规模之宏大，建筑用料之考究。也反映出其建筑构件进行过严格的筛选，以及工程管理的精密性，进一步揭示了秦直道的驻兵情况。《甘肃建置志·二》载：“雕岭砦在县（真宁县，即今正宁县）东百里雕岭上，明初置巡司，万历中裁。”据考证，明初所置的巡司就在兵站遗址上。秦直道边的刘家店西侧5里处有“两女砦”遗迹。据史料载，秦始皇的长子扶苏去上郡蒙恬屯军处监军时，途中两个女儿因故死亡，葬于此。此处还散存不少有绳纹、麻点纹的秦代断砖残瓦，可能当时还有过什么建筑呢。残片无言，只有黄土依旧，似乎还是当年的堆积物。风吹草动，冥冥中好像还能听到如怨如诉的声音，仿佛在讲述着什么。沿着子午岭山脊的刘家店北行至黑马湾，这里的秦直道遗迹较多、较好，平均路基宽度都在30米左右，并且有的地方明显可见筑土的夯层。由于黑马湾一段子午岭的走势偏向东北、西南方向，所以人称“斜梁”。艾蒿店、五里墩、沮源关间均能看到直道的遗迹，山梁上完好地矗立着烽火墩（烽燧）。早晨，凝目远眺，太阳似乎是它点着，依稀看到当年狼烟滚滚、鼙鼓咚咚的壮观景象。走近一看，却是满目疮痍，一片狼籍，遗迹木然地望着今天，望着游人，似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终未说出。我们的诗人替烽燧道出：“即使牺牲了也不敢倒下/今天仍顽强地站着肩负使命！”秦直道在两边临山或一面临山，一面临沟的路段，路基都在30米或40米间，现在多处路面与秦直道重叠，成为进岭出山、拉运木材的通道，不但在当时发挥过重大作用，就是在2000多年以后的今天也仍然发挥着它不可替代的作用。清折遇兰本《正宁县志》载：“此路一往康庄，修整之，则可通车辙。明时以其直抵银夏，故商贾经行，百物踵至……今则塘汛废驰，商旅裹足不前，通衢化为榛莽……”遥想当年“朕为皇帝”意欲“传之无穷”的秦始皇，万万没想到本为开疆拓土而修筑的秦直道反倒成了拉运其尸首的不归之路！即便如此，秦代的种种政令还是通过直道达于秦长城沿边郡县。游牧、狩猎的北方少数民族，“逐水草迁移”，“随畜牧而转移”，“因射猎禽兽为生业”，“人习攻战以侵伐”，农业经济十分落后，随着直道的开通，内地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如“代田法”、“耦耕”和沟渠的开凿等和进步的生产工具，如铁铧、铁犁、铁劈土都被游牧民族所采用。上郡及其以北的荒山、草地变成了良田，使上郡和九原郡在青铜兵器的生产和供应结为一体。在军事上，通过直道给外域以强大的震慑力量。通过直道还加强了南北方的文化交流等等。特别是在南北朝、晚唐、五代、北宋时期，作为“丝绸之路”的河西走廊一段因政治、经济原因受阻时，中西使者、商旅也多绕道至贺兰山下，经宁夏沿直道到长安。所以，子午岭上的道路长期以来被人们所利用。试想，汉武帝元封元年（前110）“北巡朔方，勒兵十八万，旌旗千余里，威镇匈奴。还祠黄帝于桥山”时，浩浩荡荡，华贵车辇威风八面地奔驰在秦直道上，山水草木哪一类没有被浸染喜庆威严的气氛？如果还有闲情逸致，不妨再看看中湾林场的大片大片的油松苗圃，听听万马奔腾般的滚滚林涛，领略松林绵延不断、山林洇染如画的绝佳风光，方可真正意会“天然水库”之妙趣。再以游船画舫泛舟庵里水库，或观赏风景，或横杆垂钓，怡然自得，别有意趣。或是起个大早，饱览子午岭林海日出，踏访显圣庙遗址，去云寂寺访古。不经意间，“嗖”地一支羽箭从时空射来，做梦似地落到脚下，耳边犹如响起明末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率军在这一代大破敌军的厮杀声，不由地会勾起“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一番感慨。或是悄然窥探野猪、羚羊、狼、梅花鹿、豺狗子、金钱豹……的行踪，与野雉、花彪、种谷鸟、旋黄鸟、金丝鸟……交舌戏语，体悟“白日云雾上，青春子午中。鸟声山谷应，涧道石桥通。野寺僧迎客，岩花盖覆红。电雷东北作，风雨四方同”的古韵，寻觅开花的山丹、玉竹、红花、公英、甘草等中药材。如果在金秋季节，还可品味沁人心脾、香甜爽口的沙瓤西瓜，细尝别有风味的山杜李、野梨、枸杞、桑椹、沙棘……自然就会不虚此行，倍感大自然的无限恩惠和子午岭的神秘莫测。子午岭啊，真是天工造化的澄碧无瑕的无边翡翠。多少年、多少代以来，人们都爱不释手地打扮着你，赞美着你：子午岭，好美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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